在人性的国度里,一只真正的猛虎应该能充分地欣赏蔷薇,而一朵真正的蔷薇也应该能充分地尊敬猛虎。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那年的秋季特别长,像一段雏形的永恒。我几乎以为,站在四围的秋色里,那种圆溜溜的成熟感,会永远悬在那里,不坠下来。终于一切瓜一切果都过肥过重了,从腴沃中升起来的仍垂向腴沃。每到黄昏,太阳也垂垂落向南瓜田里,红橙橙的,一只熟得不能再熟下去的,特大号的南瓜。日子就像这样过去。晴天之后仍然是晴天之后仍然是完整无憾饱满得不能再饱满的晴天,敲上去会敲出音乐来的稀金属的晴天。就这样微酩地饮着清醒的秋季,好怎么不好,就是太寂寞了。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忧与愁,都在心底,所以字典里都归心部。酒落在胃里,只能烧起一片壮烈的幻觉,岂能到心?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年轻的时候,大概可以躲在家庭的保护伞下,不容易受伤。到了中年,你自己就是那把伞了,八方风雨都躲不掉。然则,何以解忧?曹操说:“唯有杜康。”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得不到的,果真是更可爱吗?然则灵魂究竟是躯体的主人呢?还是躯体的远客?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每次见到月历上有火车在旷野奔驰,曳着长烟,便心随烟飘,悠然神往,幻想自己正坐在那一排长窗的某一扇窗口,无穷的风景为我展开,目的地呢,则远在千里外等我,最好是永不到达,好让我永不下车。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什么都不说的,说得最多。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云上之旅海天一色,美得未免抽象。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久矣未曾如此觉宇宙之无穷、生命之尊贵、岁月之从容。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世界上最令人分心的声音,还是人自己的声音,尤其是家人的语声。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人生一世,贪嗔兼痴,自有千般因缘,种种难舍。雪泥鸿爪,谁能留得住,记得清呢?
—— 《长长的路 我们慢慢走》
我们不能完全窥见自己的梦,那是和我们同行的一种生活,只能被沉睡窥见。
—— 《虚土》
埋掉大事物的是那些细小尘土。
—— 《虚土》
脚印像树叶一片一片向远处飘,一路踩起尘土,掩埋行踪。
—— 《虚土》
我听说人做梦时,内心的一张脸会浮出来——我们不认识做梦的人。
—— 《虚土》
梦把天空顶高,让土地更辽阔。
—— 《虚土》
我们不知道脚心触到青草时的恬适,我们不晓得鼻腔遇到花香时的兴奋。
—— 《魔季》
春天春天,春天来的时候我们真该学一学鸟儿,站在最高的枝柯上,抖开翅膀来,晒晒我们潮湿已久的羽毛。
—— 《魔季》
当我厌倦了流浪,回归也就是无可改变的结局。
—— 《我的两个世界》
又回头想,什么是自我?虽然它不完全由你做主,阿兹海默症的斑块或缠结会抹去它的印记,然而意志力却可以有所作为,至少捍卫尊严。因此,意志力是构成自我的核心,而在某些人看来“无谓”的尊严恰恰就是“自我”的光辉。
—— 《如何独处》
阅读在某方面确实比较像书呆子的消遣:这种习惯既依赖孤立感维系,又使之变本加厉。但小时候“孤僻”不代表你长大后必定嘴巴臭、人缘差。事实上,那可能让你变得极其热衷于社交。只是某些时候你会开始感到一股折磨人的、近乎痛悔的需求:好想独处,好想读点书――好想于那个社群重新建立联系。
—— 《如何独处》
原来我们认识中视作理所当然的事物属性也都是脆弱。大脑是最复杂的事物,却同时也不过是“一块肉”;记忆不可信赖,有时无从分辨真假,柏拉图曾哀悼口述传统的式微和书写造成的记忆萎缩,而现代口述的再起和书写的衰落是否是我们的文化日益物质化而丧失庄重沦入庸俗的原因?
—— 《如何独处》
粗鲁、推卸责任、欺瞒和愚蠢是真实人类互动的写照:是聊天的素材,失眠的原因。
—— 《如何独处》
如果隐私取决于对“不可见”的期望,那么定义公共空间的,就是对可见的期望。我的“隐私感”不但会把“公”隔绝于“私”之外,也会阻止“私”进入“公”的大门。一旦觉得两者的界限遭到破坏,我心里那只边境牧羊犬就会苦恼地吠叫。这就是为什么公共空间遭到侵犯,与隐私遭到侵犯的感受如此相同。
—— 《如何独处》
每个人的视觉都有名副其实的盲点,就在视神经连接视网膜之处,但我们的大脑却始终如一地指示一个围绕我们的无缝世界。我们断章取义。我们在花卉图案的椅垫上看到表情丰富的面孔;我们一直在填空。
—— 《如何独处》
跟一个非常不快乐的人一起生活太难了,尤其是你知道自己必定是他不快乐的主因。
—— 《如何独处》
这是个体在面对群体――关于群体的种种他总是禁不住知道得比想知道得更多――时难以解开的谜题:我想要独处,但不要太孤单。我想和别人一样,又与众不同。
—— 《如何独处》
现在他们都过世了,我不禁怀疑:人生真的逃不开人际关系吗?二十五年了,我仍然找不到可以与家庭、忠诚、性、内疚,或与以上四者全都无关的工作环境。我开始觉得我永远也找不到。
—— 《如何独处》
我们大脑最强的适应力之一,也是让我们的灰质远比任何已发明的机器聪明的特质,是我们能够忘却几乎每一件已经发生的事。
—— 《如何独处》
但是很奇怪,有一个场景一直留在了我的记忆里,那就是哥斯拉袭击电视塔的时候。在那个电视塔里有一个参与直播哥斯拉残暴行径的播音员,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放开话筒,最终留下了一句“啊,哥斯拉冲过来了,我们也就到此为止了吗?啊――各位观众,永别了”,随后死去。有时间讲这种废话还不赶紧跑,当时的我这样想。
—— 《我的晃荡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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